很疼。

艾絲蒂爾一只手將那個孩子牢牢摟在身子下面，另一只手輕輕動了動壓在身上的石板，石板微微一動，落下一大片灰塵，在這狹小的空間很嗆人，約修亞就在她的身邊，他的手擡起來，為她頂住上方的一塊巨石，鮮血靜靜地在地上蔓延。

但這卻是沒辦法的事，如果不這樣做的話，那塊巨石立刻就會砸到艾絲蒂爾和那個小女孩身上。

他們靜靜地伏在廢墟中，等待著，等待著朋友的到來，他們相信……不，是堅信，他們一定會來。

小女孩細細的哭聲回蕩在黑暗中，艾絲蒂爾聽見約修亞輕輕喘著氣。他總是這樣，堅持而忍耐，他從不會讓自己擔心，她在黑暗中微笑。

你放心吧，約修亞，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小姑娘了，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了，我們一直都在一起，不是嗎？

在黑暗中摸索的兩只手握在了一起，約修亞用自己的肩背扛住了那塊巨石。

“好黑……我好害怕……”小女孩兒的啜泣聲虛弱無力，“姐姐，我們能出去嗎？我害怕……”

“別怕，”艾絲蒂爾的另一只手摟緊了小女孩，她在黑暗之中微笑，笑容仍舊是燦爛得好像陽光一樣，“會有人來救我們的，”她在黑暗中摟緊了女孩兒，“一定會的。”就如同科洛絲永遠相信她一樣，她也會一直相信她。

約修亞在喘著氣的間隙笑起來：“艾絲蒂爾，無論什麽時候，都是這麽精力充沛啊。”

“那當然，因為我是艾絲蒂爾啊！”

忽的，一個冰涼的硬物滑入了她手心，她怔忪接過，輕輕撫摸，熟悉的觸感，熟悉的形狀，是約修亞的口琴。

“……你說，我們把它留給奧利維爾好嗎？”

“當然，這不是早就說好了嘛！”艾絲蒂爾把口琴換到另一只手上去，“卡玲姐姐知道也會很高興的，畢竟，奧利維爾是我們見過的、音樂天分最好的人。”

“姐姐會願意的。”

他們在黑暗和死亡的威脅中，用一種閑話家常的口吻談天說地，只因為他們已經無所畏懼，而那個被艾絲蒂爾抱在懷裏的小女孩，也漸漸停止了哭泣，聚精會神地聽他們說話。

“姐姐，你會吹口琴嗎？”

“會的，不過姐姐現在沒有辦法吹啊，”艾絲蒂爾笑著說，“等以後出去了，再給你吹好不好？”

“好啊，”小女孩忘了恐懼，差點拍起手來，“那位奧利維爾先生也可以嗎？”

“當然，我還會讓他陪你玩的，他是個很好的人，你肯定會喜歡他的。”艾絲蒂爾想了想，“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，能告訴我嗎？”

“我叫莉蓮，是嬤嬤起的名字。”小女孩奶聲奶氣。

“真是個動聽的好名字，”約修亞低聲說，他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了，外面隆隆的炮聲更是讓小姑娘一顫，又哭了起來，“別哭，好孩子，你是個勇敢的好姑娘。”

艾絲蒂爾輕輕喘了兩口氣：“莉蓮，姐姐唱歌給你聽，好不好？”

說完，她輕輕哼起了一支曲子，低低柔柔，回旋婉轉，讓硬冷的巖石，仿佛也有了一絲溫度。她哼得很低很慢，在腦海中搜索著幾乎模糊了的回憶。

曾經媽媽就是這樣抱著她，在那曾經是紀念碑的地方，低低地哼唱著，溫柔動聽，她從沒聽過這麽美的曲子。她依偎在母親的懷裏，靜靜地聽著，直到那個聲音越來越低，最後歸於一片沈寂。

她感覺到有暖暖的東西從她的嘴角流出來，但她依然沒有停，一遍遍地唱下去，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，保護著懷中的孩子。

就這樣，一直，一直。

直到陽光的出現，直到那紫發和金發的身影來到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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